燕玖被容說灌了很多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全身腰酸背痛,加上邊關累積的疾病,一翻身,骨頭被扯得嘎吱響,痛得起不來。鄭琴缺聞聲過來,讓高公公帶來了醒酒湯,盯著她喝下去了,燕玖笑道:“老鄭,你太像個老媽子了,比高公公還老媽子?!币慌哉局母吖X得很挫敗,默默端著那個干掉了藥的碗出去,鄭琴缺說:“我得確定你是不是還醉著。來,這是慈善晚會擬定的名單,過目一下?!毖嗑链致钥戳艘谎郏瑔枺骸盀槭裁礇]有我的名字?”鄭琴缺說:“皇帝還想出現在這種場合,這是跟天下昭告朝廷很缺錢嗎?不過你還真得去,就跟在王生后面去!”燕玖問:“那你呢?”鄭琴缺說:“我自然是座上賓,這么大的場面,需得一個鎮得住場面的人?!毖嗑恋闪怂谎?。一場空前絕后的晚會就在開春大典之前拉開了帷幕,鄭琴缺將那座大宅子改造之后,取了一個文雅的名字,叫白馬閣。取義白駒過隙,比喻時光如流水,需得用有限的生命和有限的金錢創造無盡的財富。為此,還請了綏城最德高望重的老商人為門牌題字,要多拉風有多拉風。白馬閣門前車水馬龍,王生忙著招呼客人,時不時同門口聚集的幾個富賈解釋這幅題字的來頭,幾個老頭聽了,紛紛捋著胡子贊嘆不已。這胖乎乎的商人不就是從琉都過來的姜禾嘛?呈著燕玖的面子,做著琉都和綏城之間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現在他和王生的名頭在綏城內可是無人不知,大伙見了紛紛作揖示禮,討教生意經。姜禾笑得滿臉橫肉,說:“這做生意啊,第一重要自然是誠信,質量是維持長久的唯一途徑。這第二嘛,自然人脈。不管在什么時候,多一把手多一條路。但是如果你的那雙手是大靠山就更難說了,靠山吃山。所以這次慈善募捐是朝廷主持,捐了銀子,做了善事,打響了自己的招牌,又能結交達官貴人。這不,連朱雀臺這個大款都請來了,可見女帝陛下對這次教育是很關心的,若是討好了她,我們商人的地位也相應提高說不定。”一個商人道:“可是女帝陛下又怎知道我們捐了多少呢?”王生此時已經將事情打點得差不多了,見姜禾這邊正在掃盲,叫隨從去抬了一個大石碑過來,說:“這塊大石碑呢,一共有五塊,如今綏城內要有五個地方作為教育試點,這塊石碑上面會刻著募捐之人的名字和數目,到時候哪些錢用于建設什么項目,都會公布。所以若是有人想貪污這筆巨款基本是不可能的。這塊石碑呢將會隨著書院的建立而埋于書院內,令后世讀書子弟吃水不忘挖井人?!薄爸艿桨≈艿健北娙思娂娪X得此行可妥。見到此狀,混跡在人群中的燕玖很是高興,對王生豎起了大拇指。正說著,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在白馬閣面前停了下來,官姝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撩起了簾子,只見馬車上緩緩走出來一個白衣貌美的男子,驚為天人,將眾人都看呆了。這個世上可沒多少人見過他的模樣,只是一年前陪燕玖出席一些場合的時候,他露過臉,所以有幾個人是認識他的,紛紛上前拜會:“聞人先生!”聞人瀲低眉一笑,拱手回禮,道:“趙員外,徐老板,許久不見。”見到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兩人喜不自勝,仿佛臉上貼了金一樣,畢竟他是以帝王師的名義出現的。這次帶來的東西也很小個,就一個錦盒裝著,燕玖遠遠的看著也不不由得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還是一樣摳?!辈恢朗遣皇清e覺,她發現聞人瀲往她這里看了一眼,只微微一笑,由王生帶著他往屋里走去。按照聞人瀲的地位,是要同鄭琴缺一樣有個雅間,占盡了優越的地理位置。競拍的主樓很大,呈一個圓形自上而下往下看,來客根據身份地位選擇雅間,如果不想同其他人一樣坐在大廳,加錢也是可以坐雅間的??刹挥煞终f,這的確是一個彰顯身份地位的好去處。而這個身份地位最高的女帝,卻化成了小廝的樣子在樓里樓外來去自如,屬她玩得最開心,官姝透過珠簾將她從第一層走到第五層都盯了一遍,說:“公子,燕玖姑娘果真是玩性未泯,還能做出這種晚會來。”這也的確是聞人瀲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也許她生活的那個世界,真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法,他看著樓道那個來回奔跑的身影,說:“比我想象中的聰明多了,她這是在探探樓內來人的底,盤算自己今天能拿多少錢呢。”官姝指著對面的一個房間,燕玖躥了進去,說:“那個雅間的人,燕玖姑娘肯定認識?!甭勅藶噯枺骸把砰g的名字?!惫冁f:“玄字一號?!甭勅藶囌f:“應該是容說。”官姝驚嘆,對著那個房間盯著半天,她沒多久就出來了,手里扔著一塊金子樂悠悠的,沒多久就輪到他們這間屋子了。燕玖在門外站了一下,聞人瀲示意她進來,被珠簾弄了一臉。聞人瀲慢悠悠地品著茶,讓她過來坐在他對面,說:“為何要興建這么多書院?”燕玖走過去坐下,說:“少年強則國強,這點上,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不如圣賢山莊有見地?!甭勅藶嚭敛涣羟榈脑u價,道:“這一步做對了??赡氵€是很多地方做錯了,可有仔細思考過?”燕玖點頭,說:“在主要利益面前,有些可忽視的錯誤已經忽視了,而那些無法忽視的,正在解決?!甭勅藶嚀u頭,說:“不對?!薄安粚??”聞人瀲說:“我希望你能明確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譬如這次慈善晚會,你不應該看著他們兜里的銀子聽天由命。你應該想著自己應該要通過什么手段對那些銀子勢在必得?!毖嗑敛挥傻皿@嘆,鄭琴缺也一直說,這次是第一次做,也是開了個先河,至于效果如何,她心里也是一點底都沒有,可是若是換做聞人瀲,他要是辦這場慈善晚會的目的明確,那么在場的人就不會有帶著錢進來還帶著錢出去的道理。這點上,她的確遠遠不如聞人瀲。聞人瀲讓官姝帶來的盒子遞給了她,說:“這是我的競拍品?!毖嗑羷傄蜷_看,聞人瀲的手卻摁在了盒子上面不讓她打開,進行了毒舌的說教,說:“你記住,這只是為了避免你的失敗而買的單。夠建完你的書院了。我以為經過了這么多,你已經夠聰明了,再這么下去,還怎么跟我斗?”燕玖不敢說話。聞人瀲又說:“你同容說在一塊,不是要同他交朋友,而是要汲取他失敗的經驗。他如何是從一國之主淪落成今天的樣子呢?”燕玖說:“他現在過得很好?!薄笆菃??”聞人瀲細笑著說:“那你問他,每天讓他醒來的究竟是早晨的太陽還是驚擾他的噩夢?你若當真覺得他過得好,我不介意把你也弄成他那個樣子?!毖嗑林挥X得壓抑難受,說:“那他的地獄,是你一手造成的嗎?”聞人瀲反問:“你覺得呢?”燕玖說:“是。”聞人瀲雖然有些怒,卻也沒表現出來,說:“你說是,那便是吧,如果這能讓你往后走的每一步更加小心的話?!毖嗑炼酥莻€盒子出去了,殊不知屋內的聞人瀲氣得茶水都拿不穩了,他苦笑了一聲自己,道:“我怎么會被她氣成這樣?”官姝也覺得好笑,不過也只敢在門口背對著他偷偷笑。燕玖其實也氣得不輕,差點就沒把他給的盒子給砸了,好在她忍了一下,將盒子遞給王生鑒定寶物的時候,看著王生和幾個鑒定寶物的老者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問:“這顆珠子是什么來頭?”鑒定寶物的老者拿著個放大鏡,又忍不住摸了那珠子幾下,說:“這顆是南海的鮫珠,色澤通透,若是磨成粉吃了能明目,若是在頭七沒過之前將此珠縫入死人的心口,能令人起死回生。世上獨一無二至此一顆,價值連城。聽聞這珠子是百年前大新王朝的七世子容軻歷盡千辛萬險從蓬萊仙境尋得,一直供奉為國寶,又因為一場機緣,大新王朝的新王將它送給了一個少年?!蹦莻€少年就是聞人瀲了。燕玖問:“就是說可以蓋很多學堂咯?”幾個老者紛紛笑道:“可以可以,蓋多少都可以?!毖嗑梁鋈粵]有那么氣了,畢竟她還沒有坑,他就已經這么大方了。就算為了綏城即將要入學的少年來說,她是應該感謝他的。聞人瀲說得不錯,她的確沒有掌握好這次競拍的局面,除了聞人瀲和姜禾,基本沒有什么人能拿出一些像樣的東西,全程細算下來,估計也只夠填補準備這次晚會的成本而已。離晚會開始時間還早,燕玖一咬牙,對王生說:“將聞人瀲獻出鮫珠競拍的事傳出去,越快越好。”一個這樣的天價,同他們拿的東西簡直天差地別,她不信他們還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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