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非想了想,點頭:“是的?!比菝簿_麗的青年乖巧地坐在副駕駛上,長長的睫毛像是午夜精靈的翅膀,水潤的眸子疑惑地盯著他。陸野沉默了,他坐在駕駛座上思索良久,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錯,于是平靜道:“沒事,那群野豬看起來很活潑,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擺脫不了它們,等入夜找個地方歇下來,然后再去江城口?!薄芭丁!睂幷Z非根本沒聽出陸野話語里他們走錯路了的意思,心想著末世就是彪悍,野豬都能追車跑上五十公里。夜晚,越野車停在某個被變異植物覆蓋大半的村莊旁,兩人從車上下來。這是一個被變異植物侵占大半的村子,但并非無人居住,不遠處有人用車輛圍起了簡易防護欄,里面有燈火閃爍。陸野抬腳就走,寧語非連忙跟上去,一邊回頭看向越野車:“車上不是有食物和水嗎?就這么放在這里,不怕被偷嗎?”陸野腳步未停:“他們偷不了?!眱扇穗x去后不久,路燈下的陰影里走出來一群人,有男有女,但都是體質較好的青壯年,他們中很快有人走出來,四下巡看了一番,走到了越野車旁。青年拿出開鎖鎬和張力扳手等工具,熟練地開始撬車撬鎖,沒一會兒,越野車的后備箱被人打開。然而,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里面竟然熔鑄著一層層厚重的金屬,就像是被高溫融化的鐵水澆灌過一樣,沒有一絲縫隙。不僅如此,就連看似毫無防御措施的越野車,四角的輪胎像是黏在地上一樣,根本無法發動,更別提開走。眾人站在這輛怪異的車前,面面相覷,無言以對,最終只得散開。村莊里,兩人走近了那簇火光,立即有人上前攔住二人,面無表情道:“這里不歡迎外人,自己找地方留宿?!标懸耙痪鋸U話也沒有,抬起了左手的槍:“四袋餅干,兩瓶水,給我們找個地方,有沒有意見?”漆黑的長管不久前才射過子彈,此刻還能嗅到火藥的味道,攔路之人臉色微變,抬起雙手:“西南方向,有兩間廢棄平房,附近變異植物很少。”陸野動作不變,開口道:“小寧,從我包里拿四袋餅干、兩瓶水出來,放在地上,別離開我身邊?!薄鞍??”寧語非一時沒適應過來這個稱呼,但還是走到陸野身后,打開背包后,他動作頓了頓,將里面僅有的四袋餅干和兩瓶水拿出來,放在了地上。攔路之人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看著漆黑的槍管,還是沒出聲,老老實實舉著手。辨了辨方向,陸野也沒懷疑青年說了假話,轉身就往西南方向走去。寧語非看了眼不遠處的篝火,幾步小跑跟上了陸野,忍不住回了下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雙手仍舉著的青年,好像在遺憾?到了西南邊的平房,寧語非抬頭看了看,那青年還真沒說謊。兩間房的外墻雖然也被爬山虎占滿,但隨著二人走近,滿墻的綠葉并沒有攻擊意向,可以看出確實只是形態變異而已。寧語非點了根蠟燭,抱著背包糾結半晌,還是拿了一包雞蛋面和一盒牛奶出來,遞到對方面前:“這屋子我也要住,所以出的物資算我一份,不過你沒和我商量,出的價格太高了,我可出不起?!标懸翱粗f到眼前的食物和水,略有些詫異地抬頭,見寧語非雖然神情不舍,但動作毫無作假,不由得愣住。片刻后,他將那盒牛奶拿起,雞蛋面則推了回去:“那些人本來就是找我的,你是被我連累的,自然也不用出物資。這盒牛奶算我借你的,明天加倍還你,早點休息吧,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喊你。”寧語非見陸野如此通情達理,頓時道:“不用了,一盒牛奶而已,你有槍,這在末世可是好東西,能省不少麻煩?!睂幷Z非說完,心情很好地吃完手中的餅干,喝了小半瓶水,隨即遲疑片刻,還是當著陸野的面,奢侈地用水漱了漱口。隨即,他在房間里找了幾塊板子拼了拼,將背包當做枕頭,外套蓋在身上,很快睡了過去,下半夜還要守夜,可得好好休息。 聽到對方的呼吸從凌亂轉為勻稱,陸野吹滅了桌上的蠟燭,視線掠過窗外慌亂隱沒的黑影,神色不動,慢悠悠從桌上拿起牛奶,將吸管插進去,淡定喝了一口。寂靜的黑暗中,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碰撞聲,似乎有人在外面撬門。陸野并沒有動手邊的槍,只是將喝空的牛奶盒順著四個角拆開、又不緊不慢地迭好,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迭得很慢,剛好外面撬門的人技術也有些堪憂,于是剛好在他迭好的時候,大門被人打開,一線月光從外面流瀉進來,照亮了地上的灰塵?!白摺鳖I頭的人剛發出第一個音,甚至尾音還沒來得及轉過去,那聲音便戛然而止,仿佛從未出現過?!袄蠌?,怎……”第二個人沒聽到聲音,下意識向大門靠過去,但同樣是一句話沒說完,便再無聲息。接連兩個人沒了聲音,剩下的人再遲鈍也意識到不對了,頓時就要提醒后面的人,可同樣是沒有絲毫聲音發出。覆滿爬山虎的兩層平房,就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將試圖發出聲音的人一一吞沒,而他們甚至看不到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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