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驪珠城的春雨裹著桃膠,落在云河問心劍上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丹月以劍拄地,望著護城河底升起的七具青銅棺槨——每具棺面都浮凸著"喜怒憂思悲恐驚"的篆文,棺隙滲出的翡翠瘴氣正與陳桃生胸口的"誠"字錢共鳴。
"云河十三峰竟藏著這等邪物。"她并指抹過劍身,青絲纏著的七情銅錢突然繃直如弦。三百里外文廟廢墟傳來地鳴,重建的量天尺轟然倒塌,尺身裂縫中鉆出無數桃枝,枝頭懸掛的儒生干尸齊聲誦念篡改的《山河正典》。
裴錢倒提妖刀躍上城垛,刀尖挑起的酒液在空中凝成"天地"二字:"小子,該燒棺了!"話音未落,七具棺槨同時炸裂,沖出七道與陳桃生容貌相同的身影——喜面者手持玉如意,怒目者肩扛青銅鼎,憂容者懷抱算盤......七情化身結北斗陣,整座新城瞬間被桃根淹沒。
丹月御劍而起,云河問心劍劃出的軌跡竟在空中凝成符箓。符紋觸及桃根的剎那,地底傳來虹葉的冷笑:"云河門的小丫頭,可知你師祖陸青崖的換魂術?"符箓突然反噬,劍身浮現三百年前畫面:虹葉以七虛宗長老身份,將陸青崖的神魂封入量天尺核心。
陳桃生扯斷頸間桃枝,枝干化劍刺向憂思化身。劍尖觸及算盤的瞬間,他看見自己跪在文廟廢墟,正將"偽"字銅錢按進泥人眉心——那泥人的面容分明是少年陳平安。
"幻象!"裴錢擲出酒葫蘆,妖刀劈開算珠。碎裂的玉石中飛出九枚"禮"字銅錢,在空中拼成囚籠困住丹月。云河問心劍劇烈震顫,劍穗翡翠桃木突然綻放青光,映出地脈深處的景象:虹葉正以桃枝為針,將蠻荒妖族的精血注入李詳尸身。
丹月瞳孔驟縮。那具浸泡在桃花瘴中的尸鬼,雖面目全非,但腰間懸著的漁師銅牌赫然刻著"李詳"二字。尸鬼心口的桃瘤突然裂開,露出半枚"義"字銅錢——正是當年卻裳贈予李詳的護身符。
"李叔......"她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劍身。云河問心劍應聲碎裂,殘片卻化作九十九道符箓,每道符紋都是卻裳自爆丹田時的武道軌跡。符箓穿透銅錢囚籠,在地面烙出巨大的"誠"字。
陳桃生突然嘔血,胸口的"誠"字錢文灼如烙鐵。七情化身的攻擊軌跡在眼中慢了下來,他看見每具化身眉心都嵌著桃枝——枝頭綻放的并非桃花,而是縮小版的文廟飛舟。
"破局在根!"裴錢妖刀插地,血水逆流成陣。陳桃生并指刺入胸膛,扯出心臟狀的桃核擲向陣眼。核內"誠"字遇血燃燒,化作七盞本命魂燈,將七情化身吸入燈芯。地宮轟然坍塌,廢墟中升起盞翡翠宮燈,燈罩刻滿云河門劍訣。
丹月御劍沖向地脈,云河問心劍的殘片在身后凝成劍翼。穿過三重桃花瘴后,她看見虹葉正將李詳尸鬼的右臂接上量天尺殘骸。尸鬼突然睜眼,渾濁瞳孔中映出卻裳自爆時的畫面:"丹...月...快走..."
"李叔!"她甩劍釘住虹葉的桃枝,劍穗銅錢卻突然調轉方向——三百枚"禮"字錢文在空中拼成陸青崖的面容:"癡兒,還不歸位?"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李詳尸鬼突然暴起,接續量天尺的右臂橫掃而來。丹月橫劍格擋的剎那,尸鬼掌心突然裂開,卻裳的照影劍自血肉中刺出!
"武道神意...原來藏在這里..."她旋身避過劍鋒,青絲纏住劍柄。照影劍突然嗡鳴,劍身浮現卻裳臨終場景:自爆丹田的武夫將畢生修為凝成劍意,借桃樹根系潛入地脈,只為此刻重逢。
虹葉的獰笑自桃瘴中傳來:"好個薪火相傳!"七虛宗長老袍袖鼓蕩,三百枚"偽"字銅錢化作桃枝劍雨。丹月以照影劍畫圓,劍氣激發的瞬間,地底所有桃根同時開花——每朵桃花都是卻裳的武道殘影。
陳桃生踏著火浪躍入戰局,手中的翡翠宮燈突然炸裂。燈芯飛出的七情火焰附著在照影劍上,將李詳尸鬼的桃瘤燒成灰燼。尸鬼轟然倒地,最后的意識驅動右手,將照影劍推入丹月掌心。
"劍魄歸位!"裴錢擲出妖刀,刀氣劈開三重地脈。虹葉暴退的身影突然僵住——卻裳的殘魂自照影劍中顯現,武道神意凝成的手指正點在他眉心:"這一指,替李詳還你。"
七虛宗長老的肉身寸寸崩解,神魂卻被桃枝鎖住。丹月并指抹劍,云河問心劍的殘片自八方歸來,將虹葉的神魂釘成北斗陣型。每枚殘片都刻著"誠"字,正是當年卻裳在武東城刻下的鎮妖符。
溫馨提示:按 回車[Enter]鍵 返回書目,按 ←鍵 返回上一頁, 按 →鍵 進入下一頁,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