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幸好,先太太的嫁妝全都保住了?!遍_庫房重新造冊的時候,含茹不由自主慶幸。謝玉惜從不擔心保不住母親的嫁妝,她道:“一個子兒我都不會留給他們?!焙泓c頭,想到還有鸞鳳頭冠,見左右沒有人,湊到謝玉惜身邊,低聲跟她談話:“大小姐,那人還沒有動手?!薄耙驗檫€不是時候,”謝玉惜道,“東西就鎖在我的閨房,只她敢伸手,一抓一個準?!闭l會冒著玉石俱焚的風險去做這種事?怎么著也要想辦法避免危險。不知想到什么,謝玉惜問含茹:“雪翠最近怎么樣?”“倒不見有什么不對勁,不過,”含茹頓了頓,覺得可說可不說,還是說了:“昨晚又讓廚房給含芝蒸雞蛋了。天氣漸漸熱了,含芝總是吃的滿頭大汗?!敝x玉惜嗯了一聲,吩咐道:“造冊的事,我和秦媽媽來辦,你去替我跑一趟。”含茹雙眼瑩亮:“大小姐想讓我干什么?”想到昨日在穿堂的場景,謝玉惜譏笑:“你忘了她們忽然被嚇得一動不動的樣子?“定是被我說中,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搶了我跟齊家的婚事。”想想還有點暢快,謝玉惜笑道:“她們只怕正心虛死了!”提到這個,含茹格外氣憤,又把小周氏母女罵了一頓,還很遺憾:“大小姐,您和和狀元郎的婚事,終究還是錯失了……”狀元郎,多么夢幻的夫婿身份。得知未婚夫中狀元的時候,謝玉惜確實做過美夢,夢里,她風風光光出嫁,花轎路過一道上坡,謝家的所有人,都被她甩在了身后,只能在低洼的地方,仰望著她。她都沒看清夢里未婚夫的臉。但醒來仍舊覺得,是個美夢?,F在,夢醒了。謝玉惜一點都不心疼:“既能被謝湘憐那么輕易的搶去,他必不是良配?!焙銍@氣,雖說不出口,但還是覺得,西寧伯府終究比不上即將出閣老的齊家。西寧伯一個武夫,只怕也比不上狀元郎。這可是要過一輩子的男人。謝玉惜卻不這么想,她安慰含茹:“只看西寧伯下聘的手筆,他……應該也沒有那么不好?!薄耙彩?。”含茹滿懷希望地笑了笑,才想著問:“大小姐,您剛想讓我去做什么?”“當然是查一查,小周氏和謝湘憐為什么心虛。”謝玉惜仔細地分析:“那日在昭覺寺里,我和齊家的人見都沒見到,隔日齊汝望就說要退親另娶湘憐?!岸ㄊ且驗橄鎽z消失之后,發生了什么事?!叭羰窃谡延X寺里發生的,知情人應該是寺里人。“若是在昭覺寺外發生的,那天幫憐姐兒趕車的馬夫不會一點都不知道?!敝x湘憐身邊的人肯定也知情,但她們都不會說。想知道真相,謝玉惜必須從那兩處人里入手。謝玉惜就吩咐含茹:“先帶上酒肉和銀子到前院馬房問問,若是什么都問不出來,再稱五十兩香油銀子,和你爹一起到昭覺寺里找接待香客的沙彌探探?!八齻兊惨鳇c什么,定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焙闩d奮地去了,但,空手而歸。奔波一天,渴死了。她灌了一大口水,很沮喪:“大小姐,什么都沒打聽到?!敝x玉惜只是驚訝挑眉,一點都不失落。含茹不解地看著她。謝玉惜回過神,徐徐道:“一點風聲都沒有,要么她們母女做的天衣無縫,要么那些人都被收買了?!薄澳恰本烤故悄囊环N呢?含茹茫然?!扒耙环N。”謝玉惜道。被收買的人,也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露,何況她又不是讓含茹空手過去,即便只有五十兩,貪了一次銀子的人,又怎么會嫌銀子多?含茹驚了:“太太和二小姐,何時有這種才智了?”“自然不是她們?!敝x玉惜輕聲說。斗了十來年,周氏母女縱然一肚子壞水,心眼子也不少,但實在沒什么手段,否則早使出來壓得她不能翻身了。只有一個人。嫁到安家去的二姨母,小周氏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兩人同為庶出,都是謝玉惜娘的庶妹。謝玉惜嗓音輕輕的,目光幽深:“安姨母,你可真是我的好姨母?!闭{查的事,驚動了謝湘憐和小周氏。母女倆正關上門說話,謝湘憐聽了直發笑:“憑她查,她能查得出來才怪!”又哈哈大笑了幾聲。小周氏很得意:“還不都是你安姨母出的好主意,回頭可得謝謝你姨母?!薄澳?,二姨的恩,我都記著了?!敝x湘憐發自內心道:“要不是二姨,我怕是沒機會嫁給齊家郎君……”臉上還有些羞怯。婚期將近,她小女兒家待嫁的模樣越發的足,很是動人。小周氏越看越滿意,新婚之夜,只怕女婿看了更加滿意。她笑道:“等添妝的那天,可得好好謝謝你二姨母。”“娘,女兒知道?!彼齻儼堰@份歡喜,帶到了謝玉惜面前,尤其知道她什么都沒查到,謝湘憐少不得想耀武揚威?!敖憬?,你不會還妄想著能嫁給齊郎吧?”謝玉惜抬頭,在穿堂碰面商量下迎親那天的流程而已,又來給她找不痛快?見她不說話,謝湘憐以為自己堵住了嫡姐的嘴,還不乘勝追擊,便洋洋得意:“姐姐,你就沒想過嗎,齊郎選我是因為我值得,你,不值得?!薄芭椤币宦暎x玉惜擱了茶盞,耐著性子問:“妹妹你哪里值得?姐姐洗耳恭聽。”哪里值得?謝湘憐下意識就拿自己和謝玉惜比較了一番。不由得想到從小到大,自己和謝玉惜的差距。謝玉惜生母還在的時候,她可謂是眾星拱月。不像她,和她娘親一樣,都是庶出。庶女生的庶女,怎么能和嫡女生的嫡女比?這背后的差距,不止是身份差距。是嫡出姑娘的母族給她們所帶來的學識、底氣,甚至是相貌的優越。天壤之別。那時她還小,下人說話從不避著她,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活久了該死還不死的老媽媽,收了姐姐和她寫的廢紙,挑著眉一口就斷定:“二小姐不止長相遜色,就連寫的字都比不上大小姐。到底是庶出,只怕等二小姐長大,拍馬都趕不上大小姐一根手指頭。”不過寫了幾個大字而已,竟就看死了她的一輩子?不就因為她是庶出,她們才敢踩著她!“妹妹怎么不說話了?”謝玉惜微笑著問。謝湘憐已經忍不住想砸杯子,憋紅了臉,也只是咬牙道:“隨你怎么妄想,反正齊郎要娶的人是我?!敝x玉惜又笑笑,隨口一問:“靠謊言得到的婚事,你就一點都不心虛嗎?”咯噔一下,謝湘憐心里好像什么東西被戳破了。連周氏也神色嚴肅起來。她們都知心知肚明,在昭覺寺里是怎么成功的。但,謝玉惜怎么會知道?這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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