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談罷,葉凡星站起身,看了眼壇中靈器,對白歸道:“待過了晌午,我隨他們坐天靈船回去,今日汴京風景正好,師兄不盡盡地主之誼?”
“回去?”白歸指節收緊了一下,也許是靈器之事又讓他莫名有些糾結起來,不像昨日那么坦然——師弟當夜說得絕情,幾度讓他徹夜難安。
若是跟葉凡星出去,滿懷悵惘送師弟離開,回來后再看靈器回溯,聽著師弟當夜心中如何罵他,白歸怕自己會氣得撕毀剛剛簽訂的和約。
“罷了?!卑讱w說。
葉凡星沉默了一下,道:“那日你說我親手殺你,不知是何意,但我記得花燈節那夜,連同夜里雨和水中桃花也記得清楚,更記得清楚,從無殺你之心。我為何要殺你?”
“因為你說我知道魔氣之事。”白歸回想起此事,還是胸中郁氣難平,他少年成名自有傲氣,難得對一個人這樣真心喜歡,卻得了這么一個結局下場。
葉凡星說:“你不是說了不會告訴師父?我自然是相信師兄的?!?br/>
白歸默然少頃,最后還是盯著那靈器看,強行忍耐著不再轉頭,“師弟說得好聽。只是從前騙我,現在我也不敢信了。”
“好罷,”葉凡星點頭,轉身跟著仙門眾人方向離開,“有緣再見?!?br/>
極力平穩了一下心緒,白歸摸了摸靈器,沒有立刻打開,他勇氣還不夠再聽師弟說一遍“不信”。他站了起來,走出去拔出劍在庭中發泄。
初秋煙雨又在汴京城朦朧灑灑,庭中紫薇朱槿花殘,劍光掃落,白歸又想到微微春雨的夜里,用樹枝與師弟過招,也是一樣劍招。只是此時,已經是不同心境。
葉凡星跟著眾人在汴京轉了一圈,收起傘站在商鋪邊,他容貌出眾,汴京城中行人都還未全知道他們這一行人是什么人,就紛紛來向他示好??此е鴿M懷的鮮花瓜果,邊上修仙者哭笑不得道:“即便是魔修扎堆的汴京,仙尊也是極受歡迎啊?!?br/>
從懷里挑了朵漂亮小花摘出來,葉凡星倒是想起夢里這具身體七八歲時,也是這樣在街頭被塞了滿手的甜棗。冥冥之中仿佛又在不同的時間地點重合在了一起,令他有些分不清現實或是夢境。他抽出思緒,問起另一件事,“還有多久離開汴京?”
“再過一刻鐘,”一個修仙者說,“前輩們說汴京繁華消磨人道心,不可久待,不如早些回去。”
他暗暗道,那恐怕是真要有緣再見了。葉凡星將懷中東西都給了同伴,只留了那朵精心挑的小花,他重新撐起傘,走進細細煙雨里面。
昨夜護城河邊的木槿花猶香,只見街邊賣孔明燈的人已經將沒賣出去的都收起來,等待明年七夕。葉凡星摸了摸袖口,沒帶錢,做不出全買下來的豪舉,只得默默看了一會兒,轉身準備走。
“年輕人,”賣孔明燈的老人叫住他,給了他一盞折起來的燈紙,“送你一盞?!?br/>
葉凡星靜靜思索,不錯,加起來應該足以抵消昨夜扔掉那朵木槿的事了。只是可惜…應該是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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