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秦越對他已經越來越不耐煩,早出晚歸刻意避開和他見面,好不容易堵到人,也是眉眼疲憊,皺著眉頭,看都不看他一眼,說不了幾句便打發他走。
陸然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因為秦家老爺子正式退居幕后,秦越要接管的事情太多,最近工作繁忙壓力大,所以脾氣才不怎么好。他還傻乎乎的在網上學了煲湯,一日三餐準時準點的往公司跑,盯著秦越按時吃飯。
秦越看向他的目光越來越復雜,只是當時的他沒有意識到,或許從那個時候起,秦越就已經決定疏遠他,和他拉開距離,既能避免他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被秦越養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起什么不該起的心思,妄圖和秦越的親外甥爭奪公司,還能避免外人接收到錯誤的信號站錯了隊支持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穿了幾天龍袍便認不清自己身份的私生子。
他至今還記得,當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那個男人用他一貫波瀾不驚,毫無起伏的嗓音輕飄飄的道:
“您想多了,他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我腦子還沒糊涂到分不清自己的外甥到底是誰的地步。
……
給他收拾爛攤子?不過是花幾個錢罷了,這點錢對我們秦家似乎不值一提吧?
對他好?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好歹是養大的救命血包,哪怕是只小貓小狗,養久了乍然送走還會舍不得。
等他醒了,我會派人把他送回陸家。”
那輕描淡寫,不值一提的語氣讓他當時控制不住的渾身發抖,是情緒失控,氣到極致的顫抖。以往他稍微受點委屈不折騰個天翻地覆絕不會罷休,可當時他委屈到極致反而不敢聲張,死死地咬著唇,不讓顫抖不休的牙齒發出聲響,淚水頃刻沾濕了枕巾。
因為他知道,他一旦鬧騰,那個以往會無奈的割地賠款不停的小祖宗小心肝的哄著他的男人,只會毫不留情的立刻將他送走。
后來他媽感到病房,他剛費力的張開嘴想安慰他媽他沒事不用擔心,結果迎面對上他媽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他媽邊哭邊說他不讓人省心,說她好不容易在陸家站穩腳跟,走出去別人再也不敢對她指指點點,那些富家太太也忌諱著陸家,不敢陰陽怪氣的嘲諷她是個小三,結果這一切全被他毀了。
他傷還沒好,拄著拐杖站都站不穩,便被他媽扯著去跟陸正言道歉。剛進入病房,各色的目光便如錐子般扎在他身上,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赤裸著身軀令人審視的小丑。病房內陸夫人厭惡冰冷的目光,秦老爺子隱帶不滿壓迫的眼神,陸正言的陰陽怪氣的嘲諷,他媽低聲下氣的道歉和胳膊上不停的掐著他逼他道歉,掐痕深入皮肉的長指甲,都令他越來越壓抑窒息,令他崩潰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秦越視若無睹、置之事外,仿若他是個陌生人的冷淡神情。
他還在僵持,沉默,只是不知和他對峙的人是病房內這些譴責逼迫他道歉的人,還是素來對他寵愛有加的秦越,亦或者是他可憐無幾、任人踐踏的自尊和感情。
最后他媽不耐煩了,一邊對秦老爺子不停地道歉,一邊使勁將他往前一拽。陸然正拄著拐杖,一時出神沒有站穩,整個人往前撲倒,膝蓋撞擊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音。
陸然呆滯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氣沿著膝蓋侵襲到全身,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動,全身的肌肉無比的僵硬,他艱難地抬起頭,正對上秦越震驚的眼神,和他下意識往前卻在回過神后僵立在原地的動作。
陸然這輩子都沒有這般難堪過,仿若臉皮被人活生生剝落,踩在腳底碾壓。
從那天前,陸然和秦越正式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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