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熙的房間在橫江舶最里,聽不見甲板上傳來的動靜。
他是被錢多多的拍門聲吵醒的。
“徐公子,徐公子!”
徐和熙睜開眼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這兩天他每天半夜都要起來給榮冬換藥,再加上在甲板吹了不少江風,原本在翠竹居吃了三年清粥白菜體質就差,這一來二去,感冒似乎又有加重的跡象。
握拳咳嗽兩聲,穿好鞋起身打開門。在看見門外錢多多一臉焦急的表情后:“怎么了?”
錢多多一時說不清楚:“您隨我去甲板看看吧!”說完拉上徐和熙的袖子就帶著他往外走。
走了幾步,徐和熙才發現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一陣江風吹來,里面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徐和熙皺了皺眉,步子不自覺加快了一些,等走出通道后看見甲板上的情形,腳步一下頓在了原地。
被砍斷了手臂或劃破了腸肚的士兵躺在甲板上,碼頭邊就是被草席和白布裹著的尸體,鮮血從崩裂的傷口里流出,片刻就染紅了大片甲板,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陣陣哀嚎。
簡直就像人間煉獄。
徐和熙一下明白了錢多多的來意,不等書童說話,掏出袖子里的方巾折疊后系在口鼻處:“船首呢?”
錢多多當即大喊:“船首,船首!”
這聲呼和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船首聞言立刻趕了過來:“怎么了怎么了?”
時間緊迫,沒有功夫再贅述別的,徐和熙直接道:“安排火長清理幾個房間出來,這些傷員不能就這么放在甲板上。再準備幾口大鍋,將黃芪、川芎、當歸——”他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船里有藥嗎?”
這艘雖然是官船,但為了節省來回開支也設有貨艙,漕運盈利的貨物滿打滿算就那么幾種,藥算是其中一頭,而且船艙易潮,這類消殺的藥物算是常備。
船首:“有!”他掏出隨身備著的紙筆,用口舌濕潤筆頭后在紙上寫起來,“需要什么您盡管說!”
一名傷員在這時被抬到了徐和熙腳邊,徐和熙看了士兵胸口松了的繃帶一眼,就近拿起一截新的繃帶給他重新包扎,一邊道:“往來過道擺上鍋,水煮沸后將那三種藥水煎。房間收拾出來以后將傷員按照傷勢程度逐一安置,擺上香爐,蒼術粉與豬蹄甲燒煙除惡氣,再給我準備一個隔間,里面并擺兩張方桌,備上繃帶,蠟燭,白桑皮線,火麻油,一鍋花椒沸水——有探針嗎?”
“有,刀叉針剪勺都有,船里的老大夫盡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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