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崔嫵,謝宥無數次想到自己的幼年。
他在龍虎山上修道念書,家中人探望時,會給他帶山上沒有的吃食。
他二哥謝宸指著豐樂樓的果子,一樣一樣給他說:“這是蜜糕、這是栗糕、這是酥油泡螺……”
謝宥并不愛吃甜的,飴糖甜過舌面的感覺,他只有淡淡的記憶。
他也不記得,當時那么多果子糕點是怎么吃完的。
很奇怪,從杭州初見崔嫵,那些口舌間的記憶又一瞬間復蘇了。
一見著崔嫵,就覺得她好像一塊糖糜乳糕,眨眼時好像能抖下糖霜來。
后來入水救她,抱在懷里時,讓他突然想念起唯一一次,吃過的那碗冰酪。
她渾身濕透,靠在大石頭邊,日光清澈,羅衣玉色鮮,該是青玉瓷中鮮盈盈的一枚春水生琉璃凍……
謝宥自小清修,卻從未缺衣少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見著崔嫵,總覺腹中空茫。
新婚夜后,謝宥本是一次輒止,但見她帶著淚痕入睡,手不受控制地,又圈上了她的腰肢。
鼻尖蹭過的一寸一寸膩滑,耳畔聽她喊一聲聲“郎君”,向來清明的腦子只剩一件事,重復、枯燥的事,腹中才得填補。
只是這一樁事,他反復嘗過的滋味,始終不知道像什么,搜遍記憶,遍尋不得。
后來某一日,他下值歸家,見晚霞殘照,心神一動之間意識到。
阿嫵的味道,該是一種酒。
只是他甚少飲酒,不知道哪一種。
季梁有七十二家正店,所釀的酒不下千種,偏偏他找不到是哪種。
他愛惜這滋味,愛惜眼前人,只后悔初一十五的約定,讓那份空茫常沒來由地出現在腹中,謝宥索性忙碌在差事上,少見崔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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