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里是無盡黑夜籠罩著長階,一個孤獨的背影渾身是血。左手艱難地提著一把沾著血污的長刀,刀尖隨著腳步拾級而上,碰撞在破碎的石頭邊緣,發出清響。山崖上方,一座古老的寺廟正安靜地等待著來人。
他走了很久,時而側眸看一眼來路,似乎身后有追來的怪物影子。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長舒了一口氣,隨即乏力地跌坐在了寺廟門口,握著長刀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刀面的污漬被手指輕輕抹去,氤氳一團。朦朧之中,映出了那雙冷冽的桃花眼,和頭頂的紅瓦,身后的明月千山。
這樣一個古老的畫面出現在了屬于未來的故事里,帶著某種詭異凄愴的和諧。
“CUT!”有人喊道。
鏡頭一停,立刻有人上前去給凌珧遞了熱毛巾擦手,厚厚的外套也一并裹了上去。
夜風跟刀子一樣刮來,帶著四周石壁上生出的野草呼呼作響。這里平均海拔兩千多米,晝夜溫差很大,饒是現在夏天也有些冷。
凌珧握著毛巾,往回走的路上聽見一個人咳嗽了起來,穿得很少,可憐巴巴地哆嗦著。他把外套隨手遞了過去,然后去攝像頭邊看了一眼剛才拍的那一段。
這是《吳鉤》的開頭,不到兩分鐘的段落。莊有寧喜歡打磨長鏡頭,加之要從不同的角度來拍攝,他今晚前后已經沿著幾百級的臺階走了二十幾遍了。
幸好成果還能入眼。
畫面結束,莊有寧不茍言笑的臉上浮現出了頗為滿意的神情。周圍的人幾乎是立刻松了口氣,更有甚者終于放心大膽地打了個呵欠。
“辛苦大家了,今晚就到此為止。”莊有寧示意收工。
凌晨兩點四十九分。
凌珧上了保姆車,跟著大部隊往駐扎的木姚鎮走。從拍攝地回去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都是崎嶇的山路,恨不得繞得人頭暈眼花。
他原本困倦極了,急轉彎時驟然下跌的感覺卻讓人睡不著。開車的小高性子直爽,見他不睡,問過之后就開始放土嗨的音樂,在寂靜的夜色里格外吵鬧。
凌珧的頭抵在窗玻璃上,百無聊賴地劃拉了一下手機。
這是他進組的第二個月。除去在南方特訓的那段時間,也才真正開機沒多久。他們先是在攝影棚里拍了一段,然后計劃去不同的地方取景,需要駐扎幾個月,最后再回到劇組自建的拍攝基地。畢竟這部電影要依靠大量的特效。
但這第一個取景地木姚鎮尤其偏遠,沒什么可玩的,每天除了拍攝就是讀劇本。幸好高原上容易乏,大部分時候睡著睡著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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