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明陽不曉得冷楓在干什么，他正在記錄飄林小區內所有攝像頭的位置。像飄林小區這種安保幾乎為零的小區，沿街的商鋪偶爾還會在門口安監控，小區內的店面要么不安要么安在室內，住戶也有在門口或窗口安監控的，他得弄清楚哪些攝像頭可能拍到他需要的畫面——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在廢棄學校里待到第二天放亮才獨自離開，沿著來時的路返回飄林小區附近后失去蹤影，由于沿街店鋪攝像頭的清晰度普遍較低，黑衣人換件衣服都會很難辨認，所以他放棄尋找那人其他時間出行的軌跡，緊追這身黑來查。

    小區內四通八達，可供穿行的小路實在太多，賀明陽戴著帽子假裝到處看房，把每條路都走一遍，然后躲進沒有攝像頭的死角里繪制草圖，再繞一圈尋找角度適宜的攝像頭，連小區邊上被居民硬扒開的鐵絲網四周都沒放過。忙活了三個多小時，賀明陽心滿意足揣起本本，溜達著離開飄林小區。怕被人跟蹤，他特意繞了好大一個圈才回到車上。

    車上的冷楓正在打盹，聽見車門響激靈一下睜開眼，朦朧的睡眼好半天都沒對上焦。

    賀明陽把路邊買的章魚小丸子投喂過去，冷楓立刻笑開了花。

    “這么半天你干嘛去了？”冷楓嚼著丸子含糊不清地問。

    “看看舊情人死沒死?！辟R明陽的回答沒有半點溫度。

    冷楓知道賀明陽在糊弄自己，可他那顆心還是哇涼哇涼的。

    在賀明陽的強烈要求下，面包車直接開回家，不管冷楓的嘴炮有多厲害也沒能阻礙賀明陽回家的步伐。把噪音制造者隔絕在門外，賀明陽迅速鉆進書房開始鼓搗監控。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接上黑衣人的行蹤，從而確定對方就住在飄林小區。

    有針對性地查了幾個監控之后，賀明陽獲得了一張珍貴的黑衣人正面截圖，他盯著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看了十分鐘，記憶里依舊一片空白，可那熟悉的感覺怎么都揮之不去。他把截圖處理得盡可能清晰，再利用自己搞出來的人臉對比程序來全網搜索此人的相關信息。

    網絡時代，一個人很難不在網上留下點什么，可這個黑衣人仿佛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任憑賀明陽如何設定參數都沒能在網絡圖片的海洋里撈到他的蹤跡。

    這很不對勁。

    賀明陽首先想到徐飛臉上的仿生人~皮面具，他沒看過徐飛取下面具的樣子，但至少徐飛戴著面具時他看不出半點可疑，那張面具真實到毛孔都清晰可見，摸上去親上去的感覺是那么逼真，洗臉洗澡也不會露破綻。徐飛死后，他查找過這種面具的相關資料，得知那是只在黑市上才有的稀罕玩意，用得不是真人~皮，而是某種先進的仿皮，制作過程費時費力費技術，因而出售的成品非常有限，大部分需要此類面具的人都是希望易容成某個特定的人，這就使得面具制作難度變得更大。

    仿生人~皮面具經過了好幾代的精進后才達到如今的效果，可如果想要戴上面具的人能夠以假亂真，佩戴者的臉型和面部輪廓不能與面具取材對象相差太多，否則戴上面具后臉上的線條會變得很奇怪。賀明陽還因此而猜測過徐飛真人的模樣，應該跟徐飛差不多吧，就是普通人的長相。

    此外，仿生人~皮面具只能使用三個月，且每天都要取下來對自身面部和面具里面進行清潔，徐飛跟他在一起半年，也就是說徐飛為了利用他至少準備了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具，也是下了血本了。

    賀明陽嘲諷地挑起嘴角，眼眶卻不自覺濕潤起來。

    壓下痛苦的情緒，賀明陽用理智判斷黑衣人那張臉是真臉，徐飛死都死一年了，他認識的人得換多少張面具，就算對方財力允許，黑市也提供不出那么多貨。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人整容的可能性，不過這張正面照看起來很自然，不像大刀闊斧整過容，他就先假定截圖這張臉是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