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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學里整齊的擺著數張案幾,每張案幾前端正放著一張蒲團,兩側明亮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照在前排一個伏案奮筆疾書的男子身上,讓那個臉色冷峻的少年看起來溫柔了幾許。

    金凝等到瑞嬈走后許久才重新站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抬腳往學堂內走去,聲音里是一貫的倨傲凜冽:“聽說你被公良先生罵了?”

    穆永元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甚至沒敢像往日一般直視著金凝的眼睛,只胡亂點點頭。

    金凝裝作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安,隨意坐到了他對面的蒲墊上:“活該,誰讓你沒有好好幫我抄書?!笨吹侥掠涝难凵裨谒闹苻D了轉,金凝低頭看了看,笑著說,“怎么,是知道我要來責罵你嗎?都提前將蒲墊放好了。”

    穆永元的神色放松了些,語氣略有猶疑,問道:“來的時候沒碰見誰嗎?”

    金凝一愣:“你是問公良先生嗎?”穆永元錯愕了一瞬后點點頭,金凝張口就來,“算你運氣好,先生被父王喚去了,說有要事相商,等你抄完這卷兵書就能回去了?!?br/>
    穆永元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默默點頭,繼續奮筆疾書起來。

    意外撞見那樣的事情,金凝自然不會到處聲張,不僅不會聲張,她還會盡力幫著把這件事掩藏起來,方才穆永元的慌亂顯然是害怕被人知曉,連穆永元都會擔心了,瑞嬈自然更會擔心,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要守著妹妹的尊嚴,可此前那番對話,無論如何都在金凝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除了年幼時偷聽到陶堰問穆永元是否喜歡自己,這是第二次有人問出這個疑問了,從來沒人敢在金凝面前問過這個,所以金凝也從來不會往這個方面去想,可若是問的人多了,她便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思亂想,從前覺得不可能事情,現在看來也可信了許多。金凝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穆永元,但穆永元方才的言論,卻已經否認了他所鐘意之人的身份——至少不會是宮中任何一位公主。

    若說不好奇是假的,但穆永元不肯說,金凝也不好直接開口問。

    不直接問,有沒有什么辦法旁敲側擊的問呢?

    可是這樣未免顯得太不厚道了,穆永元大約會生氣吧。

    即便問出來又如何呢?她是誰很重要嗎?反正她與穆永元之間,不大打出手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吧。

    但她仍有一絲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姑娘能引得木頭樁子一般的呆子心動呢?

    可金凝這異樣的沉默卻引來了穆永元的關注:“你今日怎么如此安靜?倒有些不像你了?!蹦掠涝煊X到金凝的異常,忍不住開口詢問。

    金凝滴溜溜的轉了轉眼珠,一時計上心來,眼瞼下垂,手也不自覺的撫上一旁的筆硯:“今日去見父王,說起我下月及笄之事,便問我想要個怎樣的夫君,我……”

    金凝聲音中的失落讓穆永元的神色有一絲異樣,金凝立馬抓住這個神情,轉而問道:“若是你的話,會想要與怎樣的人相伴一生呢?”

    雖然硬把這個問題拋到穆永元身上的做法并不合適,但他似乎還沒察覺到這一點,便已經被金凝的情緒帶動,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