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江易知到現在,林謙樹還是頭一回感受到江易知身上如此克制又濃烈的情感,他擁抱自己的力道是那樣大,幾乎想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里去。
他一定有什么難過卻無法排遣的事吧?林謙樹嘆了口氣,僵硬的身子柔軟下來,伸手攀上他的背脊,輕拍了兩下:“沒事了啊……我在呢?!?br/>
兩人在幽暗的燈光下安靜擁抱,直到對面房間里傳來一聲物體落地的響動,江易知才如夢初醒般松開了手。
“抱歉。”江易知啞聲說道,情緒看起來依舊很低落。
反正今晚已經做了一回知心哥哥了,也不差第二回。林謙樹想著,伸手輕輕把江易知重新推進了自己的房間里,反手關門開燈。他領著江易知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行了,門也幫你關上了,很多話憋著不說會悶壞的,你今晚就把我的房間當成樹洞吧,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绷种t樹指了指門口:“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出門去坐會兒。”
“不用,”江易知拉住了林謙樹的手腕,以一個溫柔的力道帶著他坐回床上,“有些話,你早就應該知道了。”
“相虎為什么信任我的原因,小行已經告訴你了吧?”江易知平靜地問道。
林謙樹驀然一驚,江易知簡直太了解他弟弟了。他委婉地說道:“啊……是,他說你小時候差點被省武術隊的散打教練收為徒弟了……”
“也沒那么厲害,”江易知撐開手掌,垂眸望向手掌心,“就是年少斗狠逞能,打架打得很兇?!?br/>
“嗯……”林謙樹接不上話,總覺得說什么都是錯的。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為我自己□□上的強大感到沾沾自喜,”江易知忽的收起手掌,緊攥成拳頭,“我以為自己是鋤強扶弱的英雄,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我喜歡打架,也喜歡看到對手恐懼的眼神?!?br/>
江易知說著,眼底慢慢浮現一層血色,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帶著兇狠的目光看向或比自己高大的對手,兩個人拳來腳往,風聲不斷在耳邊呼嘯。
青春初來乍到的江易知確實迷戀這樣的感覺,換句話說,他迷戀的是打敗對手后,對手那敬畏的眼神和所救之人感激的眼神。如果說學習數學是一場漫長的苦旅跋涉,那么這種斗狠更像是腦力風暴過后的排遣。
——是的,江易知把這視為排遣。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初二那年。江易知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春天的午后,學校老師臨時有事宣布提前放學,他悄悄地靠近家門,本想給母親一個驚喜,結果還在樓道上,就聽到了母親江柔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江易知瞳孔一縮,三兩步跑到家門口,他看到家門半敞著,里面發生的場景是他這輩子永遠也無法忘懷的。
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滿臉赤紅,帶著兇狠的表情揮舞著拳頭砸向自己的母親,羸弱的母親蜷縮在地上承受著砸到身上那猶如雨點般的拳頭,不時發出痛苦的□□。
“他娘的!讓你不給老子錢!讓你不給錢!”易衛國一邊打一邊用粗鄙的話罵罵咧咧,兇狠的眼神似刀子般凌厲地割向地板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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