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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江南覺得自己是個俗人,跟市井人一樣的俗人,哪里熱鬧就喜歡往哪里湊,只不過和常人作壁上觀的態度不一樣,他喜歡去摻和一腳,他覺得不算苦大仇深,充其量算是落井下石,看熱鬧哪有嫌事大的?以前他想過當圣人,不過后來放棄了,當圣人累,裝圣人更累,何苦呢是不是?
其實他之前在內院也聽到了陳錚的話語,他也覺得陳錚話里有話,是針對他說的,至于那個扳指,他原本不在意,一人得名,一人得利,作為一國之君,這樣暖人心的方法少不了,只不過話語太古怪,有意無意往他身上扯,在所難免他也會多想一些,也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衛澈眼神也好,徑直就借花獻佛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開口,至于還這個扳指的人情,他也就是一說,此來金陵,說白了他就是來滋事的,李閑秋的帳要算,他爹的老賬也該清清,不然時間一長,就算他還記得,可還賬的人卻找不到了。
離開的時候他沒和陳煙雨打招呼,他也不擔心她在這里會受到什么委屈,在屋內的時候,他小心給過陳煙雨一個眼神,示意外面的人,陳煙雨猶豫了一下,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徐江南也就放下心來,一個九品劍仙要護著的人,三年五載肯定沒問題,至于龍江這個地方,原來不出彩,叫龍江驛,自從飛出去一只金鳳,這才改驛為城,小半個雞犬升天,還有一個就如同陳錚想的那樣,他想把徐家的那頂帽子給摘了,只能靠陳錚的那一紙黃書,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如今他雖有著保護陳煙雨的能力,但沒有那個心力,就像鳳陽唐府一樣,想拿他開刀的人很多,可能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他能受得了,可陳煙雨受得了馬不停蹄,車馬勞累?他知道陳錚的依仗就是這個,也是他剛才不跟陳錚撕破臉皮的原因。
不過對于陳錚說的關于徐暄遍地撒網的話語,他起先心里一暖,再回頭一想的時候,似乎明白了什么,佛門之人似乎說的就是弘道,這會才恍然大悟,為什么弘道對徐暄避而不談,對自己有殺心卻無殺意,當年之事他也有過耳聞,聽書的時候聽過,不過就算再是明理的人也只是猜到這是陳錚的手段,為了坐穩屁股下的那把皇椅,怎么也想不到原來秦淮邊上本該死了的西夏王爺還活著,而且是被徐暄給放走的,不過唯一讓他覺得奇怪的就是陳錚明明知道這點,卻依舊還讓這位名存實亡的王爺給活著,不知道這又是什么原因。
不過這些并不是他要考究的重點,在街道夜行,等風來的時候回過神,涼風習習帶點冷意,徐江南甩了甩頭,原本在佛道中人眼里極為和善的面容變得有些冰涼,金陵也就在之前夜知冬闖宮門的時候宵禁過一段時間,再往后沒抓到人,再加上陳錚本就不想大動干戈,這事時而久之也就擱置了下去,而今夜也深了,街道上沒有什么人,但透過窗紙的燈光還有陳詞腔調都彰顯著還是有人過著千金一刻的春宵苦短。
至于像徐江南這種穿著不顯眼,又抱著個破劍匣的俠士,沒人在意,金陵這個林子太大,什么鳥他們也都見識過,這種落魄劍士徐江南緊了緊衣領遮風,然后快步離去,而今正在風頭上的金陵織造還有那位狗急跳墻的嚴尚書,他都不急著動手,金陵織造是個必死的人,他摻和進去說不定還得讓他清白一回。
不過金陵近些時日瞧著風平浪靜,瞧不見的風起云涌不知道有多少,總歸有幾條見勢不妙想脫鉤的魚兒,這些人見機不妙自然想著脫身,這些人在陳錚眼里可有可無,陳錚能在半夜找到衛澈,這就表明他想著大事化小,西夏的朝廷能亂,卻不能散,這就是陳錚的手腕問題,火要有,可火勢過后是灰白的余燼那就不行,少說也得留幾根薪木,重起爐灶得不償失,但在徐江南的眼里,他可不管這些,沾了徐家的血,照理就該償命,至于最后的結局如何,他不會去思量,更加不會站在陳錚的角度上去思量。
禮部侍郎魏攸,就是徐江南眼里那位想要脫鉤的魚兒,不算大,不算小,看但凡能坐到侍郎位置上的,哪個的嗅覺不敏銳?當年能借著徐暄一事青云直上,在如今會看不出陳錚的心思?只不過太多的人尾大不掉,割舍不了而已,而魏攸雖說是個侍郎頭銜,可禮部在西夏算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侍郎之位也就變得不是那么重要,不然就憑那位嚴尚書的性子,禮部尚書的位置怎么又會落在周東年的頭上。
魏攸對此心知肚明,只不過與嚴黨不同的是他有自己的心思,周東年橫尸金殿,這位置也就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讓他怎么可能不去想,侍郎和尚書雖說一步之遙,可差之千里,只不過依照他的謹慎性子,也知道什么時候該舍,依照這位西夏皇帝的性子,要是能讓他上去,估摸著早就上去了,懸空了大半年的位置,他自然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就是這位天子的餌,讓人不舍得脫身而已,早在當年那般明朗的情景之下,他也只敢搖旗吶喊,而今舊賬重提,他自然也不會像某些人一般鬼迷心竅。
就像金陵織造這個局一般,陳錚瞧著是各打五十大板,又或者說給柳御史的責罰更重,但在有心人眼里,自然能看出來這位天子偏袒著那位御史,真要有心遮掩的話,這事也就不會擺上臺面,魏攸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看著夜色,下人從府邸進進出出,這些時日朝廷對于此事避而不談,而嚴黨一派下朝以后的冷峻表情他也看在眼里,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抽身而退,不去做那以身犯險的事情。
涼風穿巷,魏攸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身旁女子,低著聲音說道:“不是都說了輕裝從簡?……”
不過可惜話沒說完,這位算是魏攸糟糠之妻的女子打斷說道:“我就不懂了,這姓周的已經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不也就只有和姓葉的能搶搶?可倒好,非但不去爭搶,反而命人收拾細軟,欲回鄉終老?是不是早些時候在那狐貍精房里燒了腦袋?”婦人絮絮叨叨,很是不滿,當年魏攸能憑借微薄七品,就能上書天聽,她娘家花了不少錢,也給找了不少路子,以至于魏攸身處高位十數年,她本不是書香門第的出身,魏攸對她亦是尊重,也正是因為這樣,也才有如今的拖延狀況。
魏攸知道她的心思,無非就是割舍不下而今的地位,想著轉圜的法子。
魏攸嘆了口氣說道:“婦道人家!真以為當初咱們投機取巧做的那點勾當能瞞天過海?”
婦人愣了一下,不以為意說道:“徐家一事不是早有定論,就算真的活下來一個遺子,難不成還敢來金陵找咱們的麻煩?”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燈籠看著下人將箱子搬上馬車,磕碰之后還會皺著眉頭罵上幾句下人。
魏攸雙手交疊摩挲,也不知道是天氣冷,還是原本的僥幸心理作祟,他默不作聲,只是輕輕嘆氣。
婦人等了半天,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按照自家老爺這些年位居高位的性子,就算真的不占理,也會沖她辯上幾句,尤其是她提到內院那位才入門不久的妾室,基本會跟她喋喋不休的說上好一會,今日似乎是真的有些反常,她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搓手的老爺,有些小心說道:“老爺,徐家那位真的尋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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