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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徐江南覺得這話才是一語中的,至于其他,人憑一張口,黑白是非憑本事,有人信就是白,無人信就是黑,這個道理其實很樸實,當然也不是說徐江南這番話是誑人言語,這只是以后可能出現的光景之一,至于以后究竟是什么樣子,他也不是個仙人,哪能說的清楚明白。

    衛澈早在歸家之時,就想過血洗韓家,只不過老祖宗無故停手讓他來放手施為,說來也是自己自作主張覺得是老祖宗有深意,再加上當時徐江南的身份未明,索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畢竟衛家人都看著他,第一次出山,寸功未立還好,要是帶著衛家萬劫不復,這就真的沒臉了,再想發號施令那就得掂量掂量下自己的分量了,也由不得他不謹慎,如今聽到徐江南也是這般想法,心里正是有些底氣,而且這樣做,自家這個妹妹身上的危險便就沒了,壓力完到了衛家的身上。

    而這個背后帶著衛家這艘船走了數十年的老人洞若觀火,早先衛澈走這個彎路他是知道的,沒有糾正而跟著一錯再錯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告訴衛澈自己不是萬能的,也會走錯路,只有這樣,百年之后,把衛家交在衛澈手上,他才放心,好在亡羊補牢,不算晚,讓徐家這個后生來當這個黑臉,比他來當要切合的多,再者說,就算徐家后生沒有提出來,他也想到了補救方法,就是將衛月當棄子,不至于到時候滿盤皆輸,棋高一著不是走一步看三步,而是每走一步知道如何補救,這才是真的不怕沒柴燒啊。

    眼瞧著衛澈自顧想著,這位操了大半輩子心的老人故意笑道:“這樣做衛家可是先被小子拖下水了啊。”

    徐江南不容置否的打了個哈哈,之前商量的是他來吸引陳錚以及朝廷的視線,眼下衛家只要下了狠手,自然不可避免的牽扯點眼線,與他來說是一舉數得的好事,眼下被面前老者點破,隨意一笑,眨了眨眼無賴說道:“當然,小子口無遮攔,也就是說說罷了,殺人這種事還是少干,畢竟現在的朝廷是講法紀的,殺人要償命,而且老前輩見多識廣,文治武功,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闭f完很是配合的閉嘴不出聲,就像之前在衛城大開殺戒的人不是他一樣,提著頭顱闖韓家的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同名同姓的徐江南。

    “哈哈哈……小滑頭,比起爹,在這方面可是強了太多?!毙l老祖宗捋著胡子笑道:“老夫算是看透了,爹至少知道什么是臉,啊,壓根就沒臉?!?br/>
    衛澈很是適宜的開口,卻不是問徐江南,而是朝著自家老祖宗問道:“老祖宗,那眼下?”

    衛老祖宗笑了笑,雙手伸進袖子里,摸了摸手掌上的傷口,心里微微一松,當年欠了徐暄的人情算是還了一些,如今似乎又欠了這小子的人情,不過瞧著他心安理得的樣子,怕早就有所猜測,之前無論是不是危言聳聽,他也就坡下驢微微閉眼說道:“老夫說了,如今就當是衛家的家主,都聽的,包括老夫在內?!?br/>
    嗬,徐江南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衛澈,心里一嘆,這算是交權了么,衛家的家主位置,眼紅啊,可惜同人不同命,外人強求不來的東西。

    而這位在徐江南面前說出這番話的老頭,像是一瞬間泄了氣,面容病白像個尋常老頭,之前熠熠的精氣神就像被人抽空了一般,空有骨架。

    衛澈再一次聽到這話,再看到自家老祖宗的神情,不知道為什么,他并沒有想象之中大展拳腳的興奮感覺,心里反而是微微泛酸,老祖宗守了衛家數十年,帶著衛家走了數十年的康莊大道,如今這個擔子真正意義上給了他,他知道這個老人似乎放不下,畢竟幾十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就像他之前初次走江湖,睡得床板稍微硬上一點,便整宿睡不著,習慣成癮,久病成醫的道理。

    他想著說安慰一下,這位老人卻是擺了擺手說道:“去吧,以后來跟老夫拉拉家常就好了?!闭f完之后,老人轉過身子,望著密密麻麻的靈牌,老人嘴角輕松一笑,放不下的東西終究還是放下了,他是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衛澈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不過聽到自家老祖宗這般發話,衛澈也是狠心應下,恭恭敬敬的給老者磕了三個響頭,徐江南也是微微躬身,這一禮無論說是給長者還是因為這個老人兢兢業業幾十年心念一物,都該給。

    就在二人悄聲出門掩上房門,腳步聲漸遠之后,老早之前被他吩咐去砍殺韓家人的黑影人從內堂緩緩出來,之前的談話他也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很罕見的撩開袍子,一點也不講究的坐在衛老祖宗旁邊的蒲團上,舒了口氣笑道:“我當真舍得把自己的女兒當棄子,原來是為了澈兒,既然如此,為何早之前不與我說說?!?br/>
    “衛老祖宗”怔神望著靈牌,很久之后,這才嘆了口氣,轉過身子,正襟危坐的盤腿坐在他旁邊,望了眼跟著他一樣瞞了整個天下的手足兄弟,從臉上扯下一塊面皮,露出原本的面容,聲音也是恢復到原本的該有的樣子,輕輕笑道:“月兒自幼便與交好,而對此事的態度若是偏頗,可瞞不住那兩個小子,至少那個徐家子是瞞不住。”

    衛敬沒有反駁這句話,而且深以為然,至少之前,要讓他來看局面,他看得清,可能還看得要深,但要說出來,他講不清,而徐江南有條不紊的說了出來,而且瞧著游刃有余的樣子,有沒有后續當真不好說,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都裝了這么久了,為什么不繼續裝下去?”

    衛玦看了眼上頭靈牌上的細微字樣,艷羨說道:“我衛玦一個只會讀死書認死理的迂腐讀書人,看了大半輩子的圣賢書,學了大半輩子的圣賢道理,說到底都是別人的道理,又何德何能能在這上面有一席之地,澈兒不同,這幾年在外沒白呆,念了幾年書,但不會認死理,在外輾轉一圈算是學以致用,取其精華,他才是能在上面刻字的衛家人,我又何苦去攔他的路,當個天下都認為的無能家主不好么?”